“一见皇儿跪埃尘,开言大骂无道君。二十年前娘有孕,刘妃郭槐起下狠毒心。金丝狸猫皮尾来剥定,反倒说为娘产生妖精……”
喜欢京剧的戏迷没人哼不下这段唱腔,略听过京剧的人就知道《遇皇后》、《打龙袍》,就连不听戏的人也知道“狸猫换太子”的故事。而就是这样一个从元朝开始流传的故事,为戏剧舞台提供了离奇精彩的素材,却肇始了一个天大的冤案,冤煞了一位“吕武之才、无吕武之恶”的奇女子刘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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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刘娥以街市上击鼗(táo)卖艺的卑微身份,竟被襄王赵恒一眼看中,其美貌自不必言。即使是宋太宗嫌弃刘娥的出身,不肯接纳这个儿媳妇,下旨 “令王斥去”的时候,赵恒竟斗胆偷偷将她养在别人家里,时常私会。直到赵恒登基,刘娥才不必再躲躲藏藏,从美人、修仪到德妃,一步步拾阶而上。试想,这份皇权重压下都割舍不开、不以身份地位的迁移而转变的感情,该是何等的深重?
接着,赵恒为了能立出身低微又无所出的刘娥为后,堂堂帝王竟然做戏造假欺骗世人,想出一个“借腹生子”的后现代点子,找李氏宫女代刘娥怀孕,对外只称是刘德妃怀孕生子,终于完成了晋“德妃”为“皇后”的高难度动作。这时的德妃,不,是刘皇后,已是四十四岁的“高龄”,在佳丽如云的后宫,美貌,显然已经不是她最重的筹码。
那么,是什么让赵恒如此不离不弃呢?一定是一种不可替代的最独特的魅力,或是善解人意,或是温柔体贴,或是许多优点的绝妙契合,让刘娥始终是赵恒最知心、最亲爱的伴侣。
美丽、温柔的刘娥是好女子,如果再加上博学、机敏,“性警悟,晓书史”,则足以让她成为史册上浓墨书写的奇女子!赵恒还在位时,不论是阅览封奏还是处理内外事务,刘皇后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帮手,等到赵恒放心的将十一岁的儿子和军国重事都托付给刘娥,而后病逝,刘娥面对的,不仅是皇后变太后的称谓转换,更是“辅佐”皇帝到“权取”国事的权利和责任的改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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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的刘娥已成了帝国最尊贵显赫的人,这位安坐在一扇薄帘之后的女子,很快便让臣民领略了她听政决事的能力。不论是之前反对她干政的寇准,还是后来心术不正的丁谓,都被刘娥或当做棋子,或治罪贬谪。而她又不是只会玩弄权术的阴谋家,史书称“太后称制,虽政出宫闱,而号令严明,恩威加天下”,很好的诠释了刘娥的治国之能。
客观的说,相比于历史上的明君,刘娥的能力不算太突出,还有些刚愎,比如偏护母家,穿天子衮冕祭祀太庙等事,做的就有些“小女人”,但是她在朝政大事上却并不含糊,连中三元的王曾,善于进谏的吕夷简,都得到了她的重用。即使在大臣触怒她时,她也能在三思之后采纳正确的建议。在她的统治下,宋朝社会安定,经济发展。更为难得的是,即使她对执掌乾坤的权力恋恋不舍,却在朝臣献《武后临朝图》时,明确的表示:“吾不作此负祖宗事”!于明道二年归政于她的“儿子”仁宗赵祯。就她一生的作为,可以说,她没有辜负丈夫的信任,没有辜负上天赐予的难得的际遇,也没有辜负《宋史》特地为她留出的空白。
那位替刘娥生下儿子的李氏宫女,即戏曲故事中被刘妃陷害的李后,先是受封崇阳县君,后进才人,在其病重时,刘娥急请太医为其调治,并加封宸妃以安其心。李宸妃病逝后,刘娥又听从吕夷简的建议,以皇后之礼厚葬李氏,还追封了李氏的亡父,提升了李氏的母家兄弟。刘娥虽然认赵祯为亲生,却从来都没有动过“杀人灭口”的心思,始终善待李氏,若换了吕、武二人,只怕李氏早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。所以,史书称刘娥有“吕武之才、无吕武之恶”,并非过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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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娥的仁善也为自己种下了善缘,当刘娥病逝,赵祯终于得知自己的身世,疑心生母被毒害而死,查看李氏的棺木时,却发现生母着皇后服饰,遗体在水银养护下面色如常,连忙愧疚的来到刘娥灵位前焚香拜谢,自责轻信谣言之错。而后,待刘氏家族比刘娥在世时还要亲厚。
当“狸猫换太子”的传奇故事被各种艺术手段不断演绎,人们看着包青天审清这件深宫迷案,看着恶毒的刘妃自食其果,看着历尽艰辛的李氏、赵祯母子团圆而拍手称快时,奇女子刘娥的真实形象也离人们越来越远。
罢了!何必计较这些,身后是非谁管得?故事不是历史,传奇却比历史更引人注目,历史有历史的严谨、真实,传奇有传奇的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