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到古代才女,必然说到鱼玄机。这位唐代的女道士,不仅诗作得不错,且多情而率真,一句“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”,不加掩饰地道出了旧时代女性的呼声,至今仍具有普遍性的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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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代女道士本属一个特殊阶层。道教因受皇帝尊崇,“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”,民间也视学道为雅事,连女性都禁不住被道家思想所吸引。而这些女道士一般又多通文墨,较少人身束缚,于是出入于道观者,不仅有王孙贵族,更有雅士名流,道观乃成一雅集之地,诗酒风流的渊薮。
鱼玄机颇受才子们追捧。和她唱和的很多,鱼玄机的回应似乎也很是热烈,今人视之,难免“泛爱”的嫌疑。其实,这种“平均用力”的泛爱正好透露,鱼玄机可能并不曾真正对一个人动情。这与她原为小妾的出身有关,当然更是由旧时代女性被玩弄的宿命所决定的。因为她看过太多始乱终弃的悲剧,所以文人们献给她的卑词佳句,面目就滑稽起来了。
鱼玄机的结局很惨。《唐才子传》中说,某日鱼玄机出门,晚上回来,女僮告之,刚才有与她要好的客人来访,适其不在,就走了。她认定女僮与此人有私,笞责女僮,不幸致死。后事发,虽有一班朝士说情,也终于定了个斩首之罪。
风尘中闯荡已久的鱼玄机,未必就把那个客人视为天高地厚之重,又为什么会因为一点疑心就下此辣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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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独有偶,明末时的名妓寇白门与鱼玄机有相似的故事。秦淮河上高张艳帜的寇白门,才情并不下于鱼玄机,据余怀的名著《板桥杂记》所记,她“娟娟静美,跌宕风流。能度曲,善画兰,粗知拈韵,能吟诗”,是所谓“秦淮八艳”之一。
她的死也与婢女有关。《板桥杂记》中说:寇白门姿容渐衰,仍然“日与诸少年为伍”,一次卧病,“召所欢韩生来,绸缪悲泣,欲留之同寝”,但这位韩生托故推辞而去,到了夜里,却听见此人“在婢房笑语”,这一下激怒了寇白门,不顾身患疾病奋身而起。
然而她的怒火注定是不能对着绝情男喷射的,仍然只能和鱼玄机一样,施之于比她更弱势的婢女,“捶数十”,病情也由此而加剧,不久即香消玉殒。
寇白门是风月中人,阅人无数,什么样的薄情寡义男没有见过,何至于为一个花心男人冲冠一怒以致殒身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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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故事中都有年轻女性出场,也许这是解开症结的关键。鱼玄机和寇白门,并不是如人们通常理解的那样,出于爱情独占的心理,不能容忍其情敌。在她们看来,自己的所欢和手下的女僮、婢女有私,显然是在表示自己已美人迟暮,而这虽然是事实,却是一切曾经美艳如花、追求者如云的女人最无法忍受的。而男性对自己的鄙视与羞辱,她们无疑又是最敏感的。
不是什么爱情的悲剧,倒是透出更多心理的扭曲。而这种心理的扭曲,在一切以男性为尊、为根本价值的时代,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