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非常反感“红颜祸水”这种说法,显然,仗是男人打的、国家是男人治理的、好处是男人得的,你不能仗输了、国灭了,就怪身边的女人啊。同样,“母仪天下”这样的好词、大词、漂亮词,我也不以为然;就算是皇后、太后,仪态好一点可以长点脸,可是对老百姓的福祉并没有多少示范意义啊。
我倒是想起了两汉有几个女人,她们都在关键时刻,狠狠推了丈夫一把,结局却完全不一样。
我说的“推一把”是什么意思呢?嗯,就是怂恿丈夫参与谋反。
先说的一个,是在汉宣帝期间的丞相杨敞夫人。当时是什么情况?汉昭帝年轻无子,忽然去世,权臣霍光立了汉武帝与李夫人的孙子、昌邑王刘贺为帝。但霍光马上发现刘贺根本不可能服从自己,遂生了废帝的心思。大司农田延年鼓励霍光禀告太后,废掉皇帝,这样大家会夸你是忠心的伊尹的。——太后其实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,还不是听霍光摆布?
说干就干。田延年先去找丞相杨敞商量,杨敞听了大惊,不敢说话,汗出淋漓。大臣废掉皇帝,这不就是谋反吗?
趁着田延年上厕所的光景,杨敞的夫人立即从东厢房跑过来对杨敞说:“国家大事霍光大将军已决定了,派九卿来告诉你而已,你不马上答应跟从大将军的话,就要先杀你了。”于是,杨敞和夫人都直接向田延年表态了。接下来,霍光通知车骑将军及御史、列侯、大夫及重要官员都来开会了。在田延年的剑的威胁下,大家都同意了霍光的做法。
于是乎,当了二十七天皇帝的刘贺被废了,汉武帝的重孙刘询当上了皇帝,史称汉宣帝。
杨敞作为第一个站队的重臣,杨敞的夫人的干脆利落功不可没。这位夫人是谁?就是司马迁在宫刑之前生的女儿司马英。很难说是不是虎父无犬女,至少在局势认知上,她是很深刻的。
到了西汉末年,王莽取代汉朝而代之,当上了皇帝。但他的改革,导致民怨沸腾,也得罪了从贵族到底层的各方利益。就连儿子们,都反感他的行为。他不得不先后杀了自己的两个儿子,让三儿子王临当上了太子,并让他娶了国师刘歆的女儿刘愔,作为太子妃辅佐他。
但是,王临虽是太子,想到两位哥哥的命运,也常有不安全感。再加上他又与父皇宠幸的宫女原碧有染,更担心奸情败露。这个时候,跟从国师习得谶纬和各种天文术数的太子妃刘愔,就劝太子了,“我昨儿夜里看过星象,从星象上看,宫里这个月有白衣会,将大办丧事!”她把这个解读为年迈的王莽就要崩了。王临觉得这是个好兆头,便和原碧商量杀掉王莽。
但事情未成就败露了。阴谋弑君、弑父、烝庶母,王临虽是太子,也必须自杀;出主意的刘愔也被逼自杀。——这大概是因为时机未至,却强扭的瓜,必然没有好结果。
第三个故事开始的时候,王莽刚刚灭亡,起义军四起,汉朝宗室刘玄被立为更始帝。此时,更始政权并未收复所有土地,还不得不派人四处征战。其中,蜀地肥饶,兵力精强,远方士庶多往归之,而公孙述占据这片土地,可谓一方军阀。公孙述先是自立为蜀王,手下的大将李熊劝他当皇帝,公孙述担心自己不是天命所归,不合理、不合法;李熊则认为“能者当之,王何疑焉!”
公孙述还是不放心。他做梦梦到有人告诉他说:“八厶子系,十二为期。”他醒来就告诉妻子说:“这是预示我为帝啊。但是虽贵而祚短,怎么办?”他的妻子回答说:“朝闻道,夕死尚可,何况十二年!还有什么可犹豫的!”
在妻子的怂恿下,公孙述在自己的掌心上文上“公孙帝”,自立为天子,号成家。
几乎与此同事,在河北的刘秀也自立为帝,史称汉光武帝。最后,刘秀打败了公孙述、统一了中国。而公孙述从称帝到败亡,刚好十二年。
几个故事当中,结果并不一样。不过,女人的作用仍然是被夸大的。因为不管是哪个例子,他们只是借妻子的嘴,说出了自己想要听的话,这让好让自己心安,也可以减轻自责和内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