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代,妇女地位提升,公主的身份越发高贵,有金枝玉叶之誉。有唐一代,公主下嫁,都是盛大喜事;对夫婿,也是千挑万选。然而,唐高宗的长女义阳公主、次女宣城公主却嫁得很草率,两个恰巧值班的低等侍卫有幸成为驸马。
高宗有四个女儿,其中长女义阳公主、次女宣城公主出自萧淑妃。萧淑妃是南朝皇族后裔,生的楚楚动人,宠贯后宫,连王皇后都吃她的气。武则天第二次入宫后,通过阴谋诡计,挫败了王皇后和萧淑妃,这两个可怜的女人,于永徽六年(655年)十月被废为庶人;当年十一月,二人被武则天一顿乱棍打死。
破巢之下,焉有完卵?王皇后未曾生育,她死得无牵无挂;萧淑妃生有一子二女,死得极其不甘,临死时还大骂武则天,说来世要复仇。武则天不想给她任何机会,将其儿子雍王李素节贬出长安;义阳、宣称两位公主被幽禁于掖庭,同一些下等宫女、罪妇居住生活在一起,没有人身自由,一晃就是二十年。
上元二年(675年)四月,负责监国的太子李弘到掖庭视察,偶然发现了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,一问才知道她们是“萧淑妃之女也,坐母得罪,幽于掖庭”,年纪都不小了,还没有嫁人。李弘动了恻隐之心,奏请让两个姐姐嫁人,高宗答应了,但武则天恼了,“即日以公主配当上翊卫权毅、王遂古”(《资治通鉴》)。
关于义阳、宣城两位公主出嫁时的年龄,史料记载不一,主要有年逾三十、接近四十、四十等几种说法。据《全唐文》高安长公主神道碑,宣城公主亡于开元二年(714年),享年六十六岁,可推算她生于贞观二十三年(649年),出嫁时二十七岁。宣城公主的胞姐义阳公主也大不过几岁,最多三十出头。
不管怎么说,她们终于逃离苦海,嫁人了。权毅、王遂古这两个正八品翊卫那天刚好值班,武则天想都没想,就让他们分别娶了义阳、宣城两位公主。选人不如撞人,碰见谁就是谁了,权毅、王遂古意外地成了高宗的女婿。
两位公主虽然年龄大了些,但均国色天香,义阳公主“资灵质婺,毓庆琁柯,掩夜魄而凝晖,映晨霞而⊙⊙,端庄合度”(《权毅墓志铭》),宣城公主“承姊月之华,分女星之耀,闲和美度,婉娩令德”(《高安长公主神道碑》)。天上掉下林妹妹,如此美人,又是高宗的女儿,权毅、王遂古非常高兴。
成婚后,权毅、王遂古均离开了原岗位。权毅拜驸马都尉,升任蕲川府左果毅,后改任袁州刺史;王遂古拜驸马都尉,出任颍州刺史。此后,两对夫妻过起了平淡无奇的日子。期间,高宗染病,武则天也不许两位公主回京探望。直到高宗病逝,她们才回京奔丧。武则天的跋扈和不近人情,由此略见一二。
武则天终于篡位了。天授元年(690年)九月,武则天称帝,革唐建周,李唐中断。天授二年(691年),权毅无缘无故被武则天召回神都洛阳,旋即杀害,时年四十五岁,义阳公主不久也死于非命。神龙元年(705年),中宗复辟,为义阳公主夫妇平反,追赠权毅为右监门将军,追封义阳为金城长公主。
权毅夫妇遭到武则天毒手,王遂古夫妇也没好果子吃,“天授中,圣后从权革命,驸马非罪婴酷”(《高安长公主神道碑》),“为武后所诛”(《新唐书·公主传》)。王遂古并没有过激言行,武则天仍没放过他。王遂古死后,宣城公主回到洛阳,在后庭幽禁了十几年,因虔心修佛,心如死水,才躲过死劫。神龙年间,被中宗进封宣城长公主,开府置官属,睿宗时改封高安长公主。
武则天是个政治强人,同时也是一个歹毒的女人。情敌萧淑妃惨死后,雍王李素节被逐,义阳、宣城二公主也遭受了非人的待遇,迫于太子李弘的正义,做贼心虚的武则天才被迫为她们草草完婚。权毅、王遂古虽然侥幸成为驸马,却从此陷入武则天制造的政治漩涡中,结果双双毙命。情敌是敌人,情敌的女儿是敌人,情敌的女婿同样是敌人。这大概就是武则天的逻辑和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