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邦击败项羽登基称帝后,日子过得并不舒坦。先前追随他的功臣,一个个前仆后继地跳出来造反,大汉帝国陷入了诛杀功臣的政治漩涡。
刘邦的心中有一根刺,这根刺就是雍齿。雍齿是刘邦的早期追随者之一,也是第一个在刘邦成事之前背叛刘邦的人,后来兵败后又归附了刘邦。雍齿事件,让刘邦产生了怀疑一切的思想,认为谁都不可信,谁都可能背叛自己。
这种神经质的思想,让刘邦带上了有色眼镜,每个功臣都会被他一再审视,功臣无不战战兢兢。与其说功臣造反,还不如说是刘邦逼功臣造反。
汉五年(前202年)七月,燕王臧荼起兵造反,刘邦亲自率兵征讨。两个月后,臧荼被俘被杀。没多久,项羽降将利几造反,刘邦再次御驾亲征。次年十月,有人密保楚王韩信谋反,刘邦采用陈平之计,削去韩信王爵,降为淮阴侯。
臧荼、韩信两个异姓王接连谋逆,让刘邦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。不久,张良出了一个主意,让刘邦不计前嫌,封雍齿为侯。雍齿这样反复无常的人都能封侯,那些心存异念的人内心稍稍平静了一下。然而,刘邦对功臣的猜忌仍不减。
在随后的几年里,功臣谋反,或者说是被逼反事件仍在持续发酵,屠戮功臣的血腥事件也屡屡上演。韩王信投降匈奴,刘邦亲征;代相国陈豨造反,刘邦亲征;淮阴侯韩信因谋反被杀,诛三族;梁王彭越因谋反被杀,诛三族。
韩信、彭越以及淮南王英布,并称为汉初三大名将。如今,韩信、彭越双双被杀,鸟尽弓藏,兔死狗烹,这让英布异常恐惧。英布豁出去了,与其坐以待毙,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。汉十一年(前196年)七月,英布正式扯起反旗。
英布,又称黥布,是刘邦比较放心的一位异姓王,如今连他竟也公然反了,刘邦内心沮丧,精神恍惚,颜面尽失,无脸见人,索性消极对待,躲在禁宫生起了病。对此,《史记》载“高祖尝病甚,恶见人,卧禁中,诏户者无得入群臣”。
刘邦谁也不见,且有森严的侍卫,禁宫谁也进不去,就连周勃、灌婴这样的心腹之人都不敢去打扰,一时间,汉廷陷入半瘫痪状态。一晃十几天过去了,刘邦始终不露面,不理政,这可急坏了一个人,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樊哙。
樊哙是刘邦的连襟,也是刘邦的心腹之人。樊哙早年追随刘邦,作战勇猛,屡立战功,特别是在波谲云诡的鸿门宴上,樊哙傲视群雄,浑身是胆,威风凛凛,慷慨陈词,连项羽都怕了。刘邦称帝后,樊哙爵封舞阳侯,官至左丞相。
此时,英布造反,举国震动,刘邦却闭门称病。关键时刻,还是粗人樊哙刚猛,他拨开侍卫,“排闼直入”,径直闯进了刘邦的卧室,群臣紧跟其后。
眼前的一幕,让樊哙极为震惊,“上独枕一宦者卧”,刘邦并没有病得哼哼唧唧,而是枕在一个名叫籍孺的宦官身上睡大觉呢。朝廷危亡之际,刘邦身为皇帝,不见群臣,不思平叛,竟跟一个宦官同床共卧,有失体统,有损开国之君的威望。
见状,樊哙又急又气,不禁痛哭流涕,说陛下您当年斩蛇起义,平定天下,那是何等的英伟,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子了!陛下不见群臣,独宠宦官,难道您忘了赵高之事吗?这番话,有理有据,字字刺骨,刘邦羞愧难当,“笑而起”,哪里有什么病?
随即,刘邦重新振作,“赦天下死罪以下,皆令从军;征诸侯兵,上自将以击布。”三个月后,刘邦亲率的中央军击败英布。班师途中,经过老家,刘邦饮酒后高歌,“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,安得猛士兮守四方!”若不是樊哙,哪有这首踌躇满志的《大风歌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