孝武帝刘骏的晚年,像更年期的女人一样,焦躁不安,喜怒无常。大臣们每天上班就像被拉到刑场上枪毙一回,没有被击毙的才放回家,第二天继续碰运气,永远生活在恐怖片中。刘骏一死,大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喜极而泣,终于看到曙光,苍天有眼啊。
没想到他们高兴得太早了,这才是夜幕降临。
从小就不被父亲喜欢
孝武帝刘骏已经是人中奇葩,太子刘子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。
一次孝武帝巡游,刘子业写了一封信向父皇问好,孝武帝一看,字写得东倒西歪、乱七八糟,火一下子蹿到脑门上,回信说:你的书法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,我听说其他功课也是一塌糊涂,你整天在忙什么,太不像话。
从此,老爸看他小流氓的样子就不爽,没事臭骂一顿,叽叽呱呱说半天,然后叫他有多远滚多远
等到孝武帝死的时候,刘子业脸无表情,回到寝宫后狂笑:“老东西”终于走了。
他的母亲是王宪嫄,尊为皇太后,孝武帝去世两个月后,太后也一病不起。
临终之时,她让人去喊儿子过来,想见最后一面。刘子业一听跳了起来,说:病人房间里面的鬼多,我怎么能进去?
太后气得七窍冒烟,对左右说:你们去拿把刀来,剖开我的肚子,看看里面是什么,怎么生出这个不孝儿子?
三个顾命大臣放松心情
孝武帝病重时,指派了三个顾命大臣:太宰、录尚书事刘义恭、尚书仆射颜师伯,骠骑大将军、尚书令柳元景。
前两个人负责行政,柳元景负责军事,但孝武帝的遗言还有一个“尾巴”:如果要打仗,那由沈庆之全权负责。
这四个人各有一个明显的“标签”。
刘义恭:胆小怕事。他经历的血腥屠杀一个接着一个,见过了太多的大场面,血气方刚早被吓到九霄云外去了,剩下只有怕死,经常从梦里惊醒过来、乱嚷乱叫。
如果算辈份,孝武帝还是他的侄子。但刘义恭一点没有叔叔的尊严,像最下等的奴才一样尽心伺候,三番五次上书请求孝武帝到泰山封禅,把刘骏捧得哈哈大笑;一次大雪纷飞,刘义恭突然发现衣服上有一片六瓣的雪花,狂喜不已,飞奔到孝武帝面前,跪在地上捧着衣服,大喊:这是上天的祥瑞,陛下英明神武,恩泽天下啊。
他和同事们之间冷冷淡淡,从来不会深交,免得被怀疑结党营私,图谋不轨。
颜师伯:贪婪好色。刘义恭的拍马屁属于“半路出家”,是被逼的;颜师伯的拍马屁是与生俱来的,属于专业型人才。所以一直步步高升,特别懂得搔到领导的痒痒处,孝武帝格外喜欢他。
颜师伯人又大方,凡是跟随他的人,都会给一个交代,让他们得到满意的岗位。因此,他平时就忙着受贿,富可敌国。
他有“钱瘾”,也有“色瘾”,府上美女几千,和皇宫中不相上下。
一个大臣叫蔡兴宗,听说何后寺的尼姑智妃非常漂亮,要娶她为妾,双方都已经谈好了。颜师伯听说后,偷偷派人引诱她,给出珠宝无数,结果智妃提前进了颜氏府上,“第三者”成功插足,蔡兴宗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柳元景:节俭持家。他前半生都在沙场上度过,战功赫赫。转为文职以后,其实不太顺手,但他威望很高,因为对人宽厚、两袖清风。他的生活来源,除了微薄的工资外,就是家里几十亩菜园,一次守园的人把吃不了的蔬菜拿出去卖,得到的钱送给了他。柳元景很不高兴,发火说:我在这个园子种菜,只供家里食用,哪里是想卖钱。
他把钱还给了守园人。
沈庆之:逃避现实。他功高盖主,得到无数赏赐。但他更是如履薄冰,为了表示自己没野心,辞去一切官职,建了四座豪宅,富丽堂皇,经常指着土地对儿孙们说:钱都出自这里。
他有妻妾数十人,奴仆上千,为了让贪财的老板刘骏开心,沈庆之还两次贡献出一千万钱、一万斛粮食。
孝武帝活着时,刘义恭、颜师伯、柳元景从来不敢聚会,唯恐被人告密,稀里糊涂地掉脑袋。后废帝刘子业即位后,三个人立即举办了一个小型派对,流着幸福的眼泪,举杯庆祝说:今天算是免死了啊!
从此以后,三人到处游荡,纵情声色,夜以继日,要把以前失去的快乐全部补回来。
权臣戴法兴被处死
就在他们玩疯的时候,大权被一个人抢了去,叫戴法兴。
戴法兴祖上是种田的,但他学习非常刻苦,刘骏在江州的时候,他就做大秘书。刘骏称帝后,他任中书通事舍人(掌管奏章和诏命的官),刘子业即位后,戴法兴升为越骑校尉(京城禁军的负责人)。
他好管事,所有政策是出自他的手,颜师伯、刘义恭、柳元景只是在后面画圈、打钩,写同意两个字。
刘子业像个小混混,戴法兴经常对他说:陛下这样做,难道是想成为营阳王(宋的第二任皇帝,后被废)吗?
刘子业特别气愤。他喜爱一个宦官叫华愿儿,得到的赏赐数不清,戴法兴总要扣除一些,华愿儿恨在心里。
刘子业一次对华愿儿说:你到外面集市上打听打听,老百姓对大臣怎么评价。
华愿儿回头告诉刘子业:外面都说宫中有两个天子,法兴为真天子,皇帝为赝天子。
刘子业大怒,免除戴法兴一切官职,流放外地,不久赐他自尽。
沈庆之向皇上告密
刘子业还不解气,对左右说:他们仗着老资格,欺负我年龄小,都不是好人。
接着下令撤了颜师伯的各种兼职。
颜师伯、刘义恭、柳元景被吓醒了,三个人躲在密室里讨论:这个主子更不好伺候啊,如果不动手,我们只有等死了,不如废了他,让刘义恭做皇帝。
为了万无一失,颜师伯找到了沈庆之,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。
沈庆之和颜师伯从表面看,亲如兄弟。孝武帝在世时,一次宴会上逼着沈庆之写诗,想让这个“大老粗”出丑,沈庆之说:我不识字,请让颜师伯执笔。
孝武帝同意了,沈庆之口授说:“微命值多幸,得逢时运昌。朽老筋力尽,徒步还南岗。辞荣此圣世,何愧张子房。”
孝武帝大惊,诗写得这么好,原来他粗中有细,深藏不露。
颜师伯却是“二百五”,仗着自己多读了几年书,看不起这个出身底层的“文盲”,曾经对左右说:沈庆之不过是个打手,怎么能让他干预政事?
沈庆之听了,隐恨在心。况且,他和刘义恭从没有交往,自己忙一大圈,什么也不会赚到。但既然知道了“谋反”的事,再不可能过安稳日子了,或者被杀,或者杀人。
3天后,沈庆之向刘子业密报。刘子业亲率禁军,冲向刘义恭的府邸,把他们父子5人全部斩杀。刘子业又剖开刘义恭的尸体,挖出肠胃,挑出眼睛,将眼睛放入蜜中浸泡,做成粽子,称之为“鬼目粽”。
刘义恭死后,刘裕的7个儿子全部死于非命:“老大”刘义符、“老二”刘义真被徐羡之等人杀死,一个19岁,一个18岁;“老三”刘义隆被儿子杀死,活了47岁;“老四”刘义康被刘义隆杀死,活了43岁;“老五”刘义恭活了53岁;“老六”刘义宣被侄儿刘骏杀死,活了40岁;“老七”刘义季酗酒死了,活了33岁。
随后,颜师伯和柳元景全部被杀。
刘子业因为没有人管了,做出的事更加骇人听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