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人爱花,因为花凝聚着美,而不同的诗人钟情于不同的花,这应该与诗人本身的气质、经历有着莫大的关系,而在北宋诗人黄庭坚的心中,绽放着馨香高洁的水仙花,他是我国古代诗人当中吟咏水仙比较成功的一位。
在黄庭坚的笔下,水仙花似乎不食人间烟火,连肌肤都有着仙子的资质,《次韵中玉水仙花二首》中这样描绘:“借水开花自一奇,水沉为骨玉为肌”,生长在水中,借水开花,何等清高;沉香木一般的骨骼,玉一般的肌肤,何等清奇。它的香味比酴醾花还浓郁,“暗香已压酴醾倒”,它的高冷气质和梅花一样,只是形态稍微不一样, “只比寒梅无好枝”。
黄庭坚对于水仙的偏爱,其实是对自己清高人格的一种坚持,他不肯迁就,不肯低眉,只有水仙的高傲才能比拟,在黄庭坚的内心,坚强地绽放着一株水仙花。由花到人,黄庭坚也感叹水仙一般的人所遭遇的不平,他在荆州的时候,见一位美丽的民间女子嫁给一位与她不般配的夫君,其命运又颇为坎坷,易伤感的诗人不免以花喻人,还是在《次韵中玉水仙花二首》中如此描述:“可怜国香天不管,随缘流落小民家”,甚为叹息,又蕴含不平之气。
还是在同一年,荆州,黄庭坚又忍不住提笔写到了水仙花,这首名为《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枝,欣然会心,为之作咏》对水仙作了更为细致的描写,更为细腻的情感抒发。在他眼里,水仙就是曹植笔下的洛神,凌波微步,罗袜生尘,在水面上、月光下轻盈散步,“凌波仙子生尘袜,水上轻盈步微月”,把花写成了人,无论怎样都相宜。
然而,水仙的美丽唤起了诗人的愁绪,“是谁招此断肠魂,种作寒花寄愁绝”,水仙似乎成了他愁绪的具象。这是位身体含香,倾城倾国的美人,“含香体素欲倾城”,在黄庭坚心目中的位置,应该是高于山礬,而低于梅花,所以“山礬是弟梅是兄”。山礬是何物?是一种木本花,很平凡,自然在水仙之下,而梅花的清韵高远又在水仙之上。在黄庭坚眼中,梅花或是花之圣者,而山礬是下愚,水仙则是“性情中”花,黄庭坚便是性情中人,或许以水仙自许源于此吧。
以性情中人观性情中花,不免烦恼,“坐对真成被花恼”,如何解脱?不妨到外面走走,开阔视野和胸怀,于是“出门一笑大江横”。可见黄庭坚以水仙自况,又不甘于不能自拔,于是以大江涤荡胸怀,走出低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