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抛出一个西方哲学问题,他是谁,他从哪里来,他要到哪里去?然后,摆出一张偌大照片,一个猪头。对,他就是猪八戒!一个游离在云栈洞和高老庄之间,谜一样的男子。
要解释猪八戒是谁,其实很容易。猪同志曾有这样自述:“我不是野豕,亦不是老彘,我本是天河里天蓬元帅”。这是观音东土寻取经人时,途中“偶遇”是的一番抢白。可见,八戒对于曾经水军总司令的身份,还是相当怀念的。想当年,俺老猪掌握天河八万水军,何其风光。他是一个念旧的男人!
那么,他又是从哪里来?
不用说,当然是天上来!但下来的也不光彩。譬如初次登场时,就曾尴尬地囔囔着,“(蟠桃会上)只因带酒戏弄嫦娥,玉帝把我打了二千锤,贬下尘凡”。调戏文工团的头牌,开除公职,贬下基层。
其实,这个说法并无准确。猪八戒只是捡情节轻的说,他自己后来也有修正,交待了整出事件的原委:
“那时酒醉意昏沉,东倒西歪乱撒泼。逞雄撞入广寒宫,扯住嫦娥要陪歇。色胆如天叫似雷,险些震倒天关阙。一嘴拱倒斗牛宫,吃了王母灵芝菜”。
如果我们把猪八戒的犯罪事实做一个陈列,大概有以下几点
第一,天庭年会上,大家都比较HIGH,八戒大概被劝酒,喝高了,耍酒疯。借着酒劲,“乱撒泼”,这情节是比较严重的。不仅有侵凌同僚之嫌,还试图破坏天庭既有秩序。其实,男欢女爱本来也没什么,神仙的基因本质也是生物。生物都有性冲动!但天庭有明文规定,不得公开谈恋爱。但偷偷摸摸地谈,只要不明目张胆地公开,天庭一般也不会管(参照奎木狼)。
第二,“扯住嫦娥要陪歇”,行为性质应该算一出未遂的“艳照门”。其实,这种事得偷偷的来,就跟自己关起来门来看“限制级”一样,没人管得着。但太张扬了,影响就不太好。而且,调戏的还是天庭头牌。不仅玉帝脸上难堪,众仙班估计也恨地牙痒痒。这叫犯众怒。
第三,作风有问题,其实态度好一点,低调地认个错,还是有回旋的余地(比如奎木狼,私奔下界,闹了多大事,还犯了命案,罚的也无非带薪烧柴)。但“叫似雷”,也就麻烦了,事情闹大啦。有些神仙酒量差,估计都躺在床上了,也睡不着了,纷纷起来看热闹,“微博”、“微信”估计也有发上了。成了公共事件,瞒不住了!“险些震倒天关阙”,这个性质就更严重了,蓄意破坏政府部门办公设施。明摆着,和天庭既有体系唱对台。
第四,“吃了王母灵芝菜”。这“灵芝菜”,估计是为王母私人订制的高级菜品,也有私密的用膳会所。猪八戒既然吃得到,说明他闯进了王母的私人处所。有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?不好说!至少,是冒犯了天庭“第一夫人”隐私权。这在神话时代,可是极大的罪。
看看,同样的蟠桃会,同样的打、砸、抢,同样的冒犯天庭CEO,这和当年孙悟空大闹天空,是如出一辙的。不仅如此,猪八戒还加了一条,调戏文工团一朵花(其实孙悟空当年也有机会,定住了七仙女,但终究还是错失了成为男人的机会)。因此,“打了二千锤,贬下尘凡”这个处罚,看似严责苛刻,其实也是轻判了。
接下来的问题,他要到哪里去?
不用说,跟着大唐和尚取经去!
当然,这个资格是观音姐姐授权认证的,给了一个宝贵名额。但这个编制,严格上说,不是姐姐给的,是猪八戒自己争取的。且看原著,“(观音姐姐)正欲驾云过山,不觉狂风起处,又闪上一个妖魔(猪八戒)。不分好歹,望菩萨举钉钯就筑”。很明显,他是自己跳出来。当然也不是真要打姐姐,无非亮个相,用比较粗鲁地方式报个名。因此,在一通“摆拍”式的误会撞杀之后,八戒似乎遇到了知音,大倒苦水,“我欲从正,奈何获罪于天,无所祷也!”当姐姐说道,目前,正有一个去西天取经的Case,需要“人才融资”。八戒更是满口接道:“愿随,愿随!”
看吧,八戒入伙。看似偶然,实则蹊跷。
观音姐姐是蟠桃会上的常客,天蓬元帅(猪八戒)未犯错误的时候,一张桌子也是吃过饭的,至少,是敬过酒。中高级神仙本来就不多,一个圈子,吃吃喝喝就那几个人。居然不分青红皂白,一钉耙就抡过去,太奇怪了。很明显,猪八戒是急着亮明自己的身份。取经这事,他很清楚。他在表态。而姐姐呢?似乎对突然蹦出个人(或妖怪)也没感到意外,反而笑笑,淡定得很。这里面,其实透露着一种隐隐的信息,八戒入伙,姐姐是知道的。有人早已打过招呼,他是内定的。
值得一提的是,在原始的西游神话版本里,是没有八戒这个人物设定。先有玄奘,接着,民间参照野史以及志怪小说资料,有了孙悟空(譬如《吴越春秋》、《搜神记》就有白猿成精的故事),再有了沙神(沙僧),大概到了《西游记评话》,才具体有了猪八戒这是艺术形象。很明显,小说家为了增添取经故事的不确定性和戏剧性,才有了猪八戒。在民间传说里,他是后来的空降者。可见,在古代剧本设计者初衷里,八戒的登场,一定是整出取经事件发展关键推动者。他是X-MAN。当然,这是旁引。
看吧,可以肯定的是,八戒的存在,会让这场取经变得扑朔迷离而充满了未知和隐秘。因此,我们不得不把先前的哲学问题做个简单的修正。猪八戒他究竟是谁?他究竟从哪里来?他究竟要到哪里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