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文没问题,那皇帝的汉语水平又如何?在写诗数量超过全唐诗的乾隆之前,帝王们到底对汉语熟不熟悉?
一般来说,对一门语言的掌握程度可分为两个阶段:一是口头上的无障碍交流;二是语言熟练度达到同时代知识分子平均水平。清初的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都没有迈过基本的语言门槛,日本学者平田昌司在《清代鸿胪寺正音考》引用藤本幸夫的研究,指出努尔哈赤跟通汉语的朝鲜俘虏谈话时全靠汉语翻译。
太宗皇太极时满人开始启用汉官,但汉族大臣日常对太宗奏事交流,如用汉语表达,太宗理解起来依然非常困难。宁完我《请变通大明会典设六部通事奏》就言明了这一点,其中说道:“臣又想六部汉官开口就推说不会金话……汗之左右,亦该常存两个好通事,若有汉官进见,以便问难,觇其才调。不然同于木石,何以知他好歹……”
由此可见彼时皇太极的汉语能力是极为有限的,需要依靠翻译(通事)才能与不通“金话”(即满语)的汉官交流。
直到清世祖顺治,皇帝渐习汉俗,才基本实现与汉族大臣口头无障碍交流。顺治不但能使用汉语,而且对汉语本身也有一定了解——《弘觉忞禅师北游集》一书中,说到禅师见到顺治时的一段对话:“上一日持一韵本示师曰:‘此词曲家所用之韵,与沈约诗韵大不相同。’……上曰:‘北京说话独遗入声韵。盖凡遇入声字眼,皆翻作平上去声耳。’……”
可见,顺治皇帝不但能看出诗韵和曲韵的不同,并且知晓北京话当时入声已经消失,其汉语水平和努尔哈赤与皇太极已不能同日而语。
事实上,顺治皇帝语言能力相当出众:当时许多大臣只懂自己的母语,顺治帝召见大臣时,只好见机行事,见满臣说满语,见汉臣说汉语,见蒙古人说蒙古语。
遗憾的是,顺治汉语书面阅读能力仍然不强,《顺治实录》记载“皇上博览群书。内院诸臣、繙译不给。”爱读书到了翻译跟不上的程度,可见离开满文辅助皇帝读书尚不顺。负责翻译工作的“启心郎 (mujilen bahabukū)”职称还是存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。
到了康熙,皇族教育模式逐渐成熟,已经是二代移民的康熙皇帝汉语水平才开始突飞猛进。《庭训格言》记载,康熙“八岁登极,即知黾勉学问,彼时叫我句读者,有张、林二内侍,俱系明时多读书人,其教书惟以经书为要,至于诗文,则在所后。”与其父祖自然不可同日而语。
康熙早期的满大臣,无论在公务还是生活中,大多数还是以满语为主要语言的。如上面这幅康熙时期的画像,左侧题字亦是只有满文
伴随皇帝和旗人汉语水平的提高。专业翻译启心郎们也完成了历史使命——顺治十五年裁撤各部院启心郎,康熙十二年裁撤宗人府内启心郎,康熙以后的清朝历代皇帝汉语水平都相当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