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比丘国,不久我们来到了一个黑松林。
说是黑松林,就是林子太大了!漫山遍野的松树,遮荫蔽日。但见那些老松,没有桃树的争妍斗艳,也没有梧桐那硕大的叶片,它只是冬天里,穿着朴素绿色外套的松树。
松树是笔直的。别的树以旁出虬干为美,它却以正直、朴素、坚强为美。松叶像针一样,一簇簇向外伸长着,每一个都尖锐有力好像有一种精神支撑着它们。真是:
绿针戮太空,挑雪笑西风。
倾倒危崖上,根深百尺中。
经历了多少的劫难,让我们难得有机会欣赏风景。眼前的松林,虽然秀美清幽,但是对师父来说,却意味着是危险和苦难。
师父很是担忧地说:“悟空,前面黑松大林,虽是平地,但也要小心在意。”
此时的猴哥,倒也豪气万丈。他笑嘻嘻地师父说:“怕它怎的!”
掏出金箍棒,使了一通解数,真的寒光闪闪,瑞气千重,就像当年大闹天宫那般威武,看得俺老猪直咬指头,那个猴头不简单。
那个脓包师父,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折腾人,折腾的办法就是说肚子饿了。猴哥说,师父既然肚子饿了,就请歇息一下,俺老孙去化斋吧。
大师兄跃上云端,准备去东南西北中哪处化斋时,看到林子里隐隐有些黑气,觉得不妙,立马返回。
这时候,师父坐在一棵大树下,正在默念《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呢:“观自在菩萨,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……”
忽然,一阵清风送来了一声“救人”,这里那么深入,何来嘤嘤的“救人”呼声?
师父起身,穿过了一段老松密集、古柏森森的小径,拨开古葛老藤,见到一棵大树下,绑着一个娇小的女子,上半身绑在树上,下半身埋在土里。这不是我日思夜想的卵二姐吗?
我老眼昏花,定睛一看,好像又不是。那不是卵二姐,怎么像我的宝贝一样,半身被埋在土里呢?
正在的疑惑不语、心神不定的时候,师父开声了:“女菩萨,你发生了什么事,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啊?”
女子哭的犹如梨花春带雨,说:“奴家家住贫婆国,父母在堂,非常好善。这时刚好清明节,便随父母前去扫墓,不想途中遇到劫匪,父母和众位亲人四散逃命,只有奴家年幼跑不动,被掳在此。那位大王要我做压寨夫人,奴家不从,就被绑在这里,不久身亡。幸遇老师父,千万大发慈悲,救我性命,不敢忘恩!”
说完珠泪如雨,我的心里也嘤嘤哭泣呢,我在想我的卵二姐。
师父叫我赶快给女子松绑,并刨出地来。我正有此意,准备给她松绑。正在此时,猴哥突然现身,将我一拽,让我扑了一跤,倒像个狗吃屎。我爬了半天起来,很是愤怒,对着猴哥怒眼横睁,你这个哥啊,你想干嘛!
猴哥说:“八戒,不要给她松绑,她是个妖怪,正在弄虚头,骗我们呢。”
“又胡说了,”师父很是生气,“明明是小女子,是什么妖怪?八戒,赶快松绑!”
“师父,你真的要听我说了,”猴哥嬉皮笑脸地说,“这一路你吃过的苦头不少了,难道我有骗过你吗?”
师父想了一想也是,便对我说:“八戒算了,就听你大师兄一次吧。”
虽然我有点依依不舍,但要服从师父教诲,就亦步亦趋前进了。走了不远,又传来了阵阵的啜泣声说:“师父啊,你是大慈大悲的人,为什么见死不救呢?即使你到了灵山,见到佛祖,又怎样呢?当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!”
说得师父于心不忍,折返回头,叫我赶紧松绑。猴哥又来阻拦,师父说:“八戒听我的,松绑吧。”
猴哥见阻拦无效,也就冷眼旁观。我赶快掏出戒刀,将绳索砍断,一刀断了是非根,又掏出钉钯,将小女子挖出来。
小女子出来后,免不了说一些感恩戴德的话。这些不重要,重要的是,怎样送她回家?我们都是和尚,和尚能与一位小女子同行吗?被人抓去见官,到时候无话可说。如果不管她,在这黑压压的松林里,可能会变成老虎叔叔的早晚餐,更不是我们这些菩萨的本意。
怎办?难道凉拌?大家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,让她骑着师父的宝马,我们步行,送她出黑松林,然后再想办法说再见。
走了一程又一程,终于走出黑松林,来到一个断壁残垣的地方。这里,墙壁倒塌,挂钟坠地,没有一丝生气。不过走到后院,却是一番新境界。
那里叫“镇海禅林寺”,住着一群喇嘛。喇嘛是藏语,其实就是和尚。并非每个出家人都能称为喇嘛,只有高僧才能叫喇嘛,那是上师,那是善知识。
寺里的和尚见到我们,很是惊异,那么老远地跑去灵山取经,是不是少了哪根筋?又见我们的团队中,还夹杂着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娃娃,更是让那些小和尚眼睛发绿,垂涎欲滴。
为了减少麻烦,和尚在天王殿的佛像背后,打了个草铺,让小女子在那里歇息。我们就住在了厢房里。
可能是受到凉气的原因,第二天老师父病倒了。很是奇怪,老和尚身子骨一直很棒,却在这里生病了。
又过了一天,老和尚好像觉得自己快死掉一样,将我们叫到床前,落下一串珠泪说:“悟空啊,我自从东土西来,走了万千里路,还没有福分拜见佛祖、求回真经,却在这里病倒,可能命在旦夕,我来修书一封,你走路较快,送给唐皇陛下,请他恕我没能尽责之罪啊。”
大师兄说:“师父尽管宽心,你有今日之难,是因为前世曾经浪费了一颗大米。没事的,明天保管好了。”
我听了一吓,师父前世浪费一颗米,就有三日之灾,我浪费多少,该有多少灾难啊?
这天夜里,师父睡得迷迷糊糊,好像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。
我老猪想,师父是对的,见到该救的人就要出手相救,哪怕是什么妖怪。佛祖说,好人要度,其实好人就是佛,不需要你度。恶人或者不善之人更应该度,我终于明白了,师父就是佛祖,佛祖就是师父,还有,我心头灵光一闪,难道真的是我的爸爸……